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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亡之后,东吴还有什么资本苦守十七年?

机缘避乱

景耀六年(公元263年)邓艾率领大军击败诸葛瞻,攻克绵竹,直捣成都城下。蜀汉后主刘禅面对这一形势,无奈之下选择了投降,持续了42年的蜀汉在西南的大地宣告覆灭。家国虽已破碎,刘禅本人却并不太过哀伤,他坦然交上了降表,随后带着“安乐县公”的头衔,逍遥自在地开始了新的生活,将所有的凄凉和困苦都留给了孙吴。

魏灭蜀,图自网络

原本面对实力雄厚的魏国,吴蜀两国仅形成了一个松散的联盟,勉强维系着“三国鼎立”的格局。当魏国大举进攻蜀国之际,吴国终究未能置身事外,出兵支援,既对魏国展开攻势,又沿水路深入蜀地。然而,就在援军尚未抵达之际,却传来“蜀主刘禅降魏”的消息,无奈之下,吴国只得罢手。

当此之际,执掌吴国朝政的是孙权之孙,孙休。作为吴国的第三位君主,孙休在历史上享有极高的美誉。他审视时局,认为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,遂派遣盛曼将军率军西征。表面上声称是去救援,实则心中怀揣着偷袭永安的打算。(今四川省奉节县)。

影视剧孙休截图/94版《三国演义》

实属无奈,吴国此际恰逢罗宪这位蜀汉旧将镇守永安城。罗宪目睹此景,怒火中烧,心中暗忖——“本朝既已倾覆,吴国虽与我唇齿相依,却对我困境不闻不问,反欲趁机渔翁得利。我岂能甘心沦为降将!”你这盟友,非但不来救援,竟还想乘人之危,分一杯羹。如今蜀国已然覆灭,我宁愿向魏国投降,也要与你们决一死战。

继而,魏国将领在蜀地旧土上为争夺权力与利益而相互残杀,孙休把握时机,派遣援军,意图一举夺取蜀国。面对来犯的步协与陆抗,罗宪镇定自若,拼尽全力进行抵抗,坚决阻止吴军入城。不久之后,司马昭派遣胡烈前来支援,与罗宪并肩作战,成功击退了陆抗的进攻。

对于当下的吴国而言,良机已逝,出兵能否取胜尚属未知,但如何确保自身安危方为当务之急。毕竟,三国鼎立之势已演变为两国对峙,更遑论孙吴的国力与魏国相去甚远。恰在此时,孙休也走完了他二十余载的人生旅程,驾鹤归西。

面对外敌环伺与国内新丧国君的严峻形势,加之交阯地区的叛乱,国家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,无人可担此重任。然而,历史似乎注定由孙皓来接过这个烂摊子。他是孙和之子,孙权之孙。按理说,孙休有子嗣,孙皓早年便被送去封地,本无登基之望。但孙皓与乌程令万彧交情匪浅,万彧对他极为赏识,时常向当时的丞相濮阳兴和左将军张布推荐。这二人商议后认为,太子和其他皇子年幼,内忧外患之下,不如让孙皓即位为王。

孙皓画像,网络图

就这样,永安七年(公元264年)孙皓登基。这位被推选的君王表现究竟如何?史料记载,他在执政初期,表现可谓是中规中矩——

“朝初立,颁布嘉诏,体恤士庶,开启粮仓,救济贫弱,选拔宫中女子以配无偶之男,苑囿中捉到的禽兽亦悉数放生。一时之间,众人皆赞誉为英明之主。”

孙皓严谨地着手处理了数件重大事宜。首要之举,便是根除权臣势力。他巧妙地寻找借口,将曾助他登基的濮阳兴与张布处决。此举虽显残酷且冷漠,却成功地将政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,从而扭转了自孙权驾崩后皇权旁落的局势。

掌握重权,顺利亲政之后,孙皓着手整顿朝政,寻觅贤能之士为国家效力。他深知军国大事非同小可,于是立刻提拔陆抗,先是封其为镇军大将军,继而又晋升为大司马、荆州牧,将吴国至关重要的“荆州”全权交予陆抗掌管。事实亦证明,陆抗在与西晋的较量中扮演了关键角色,不仅成功击退了羊祜的进攻,还勇猛攻杀了叛将步阐。陆抗的胞弟陆凯亦被孙皓重用,封为镇西大将军,后迁任左丞相。陆凯在历史上因屡次劝谏孙皓而著称,实则常与孙皓意见相左。司马昭去世后,丁忠建议趁机偷袭弋阳,孙皓在陆凯的劝阻下,未敢轻举妄动,避免招惹西晋。

陆抗画像,网络图源

完成军国大事后,孙皓并未忽视对文官团队的整饬,他精心挑选了一批有识之士担任常侍,并特意赋予他们发表批评意见的职责。经过考证,孙皓在执政初期逐渐培育出一种“清议之风”,其影响力甚至可与东汉末年的清议风气相媲美。

在这段短暂却珍贵的时光里,东吴的朝廷并未遭遇太多波折,民众心态相对安定,这为政权持续发展注入了一剂微不足道的强心剂。

西晋初建,暂得安宁

实则,东吴堪称得天独厚。原本,在司马昭一举荡平蜀汉之际,东吴似乎已被命运之手提前摆上了“餐桌”。然而,鉴于征服吴国需造战船、疏通水道,加之对吴国强大水师的忌惮,司马昭不得不将灭吴的日程推迟。

今应优先攻略蜀地,待至三年之后,凭借巴蜀之地顺流而下的便利,水陆两路同时推进,届时即可成就灭虞定虢,吞韩并魏的伟业。

由此可见,在蜀国被消灭之后,魏国的利刃已然悬于吴国的咽喉之上,吴国的覆灭似乎已是不可避免。然而,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就在蜀国灭亡之后,魏国尚未来得及磨砺锋刃,公元264年八月,司马昭突然驾崩,享年55岁。掌握利刃之人命归黄泉,原本的灭吴计划自然被迫暂时搁置。短短半年之后,公元265年,司马昭之子司马炎废魏立晋,一段崭新的历史篇章即将展开。

对于刚登基的司马炎而言,“荡平吴国”并非首要之务,巩固皇权才更需费心琢磨。他深思熟虑一番,认识到前朝之所以覆灭,是由于宗室权力过重、皇权孤立无援,因此他必须高度重视宗亲血脉的平衡。

在影视作品中,晋武帝司马炎的形象深入人心,94版《三国演义》中的截图更是深入人心,让人印象深刻。

首要事宜便是大封群臣。叔祖父、叔父、弟弟……凡是有丝毫血缘关系的,皆需册封为王。紧接着,便是嘉奖那些助力自己登基的臣子。这一系列举措,耗费了相当多的时日。

此外,当国朝初创之际,司马炎亦遭遇诸多困扰,一时间难以腾出手来平定吴国。

首先,是天灾频仍。据史籍所载,自司马炎登基后,晋朝频受自然灾害之苦,水患、旱情、蝗害,种类繁多,几乎无所不至。特别是公元271至273年间,西晋连续三年遭受旱灾的侵袭。

其次,困扰晋国的因素还包括少数民族的侵扰。在这其中,最令晋国头痛的一次事件,便是鲜卑族所引发的叛乱,史称“秦凉之变”。这一事件的起因虽非无迹可寻,但亦非偶然。早些年,邓艾曾招抚鲜卑族人,并将他们安置在雍州、凉州等地区,与汉族人民共同居住。鲜卑族原本就未受到充分的尊重,加之连年遭受天灾,雍、凉、秦三州相继爆发饥荒,民众食不果腹,不满情绪自然蔓延。在此背景下,时任秦州刺史的胡烈不仅未体恤民艰,反而采取强硬手段,以武力进行镇压。公元270年,鲜卑首领秃发树机能趁势发动了叛乱。这场叛乱持续了整整九年,严重阻碍了司马炎征伐东吴的步伐。

连环画:秦凉之变,网络图源

实际上,在推进这一过程中,司马炎并非未曾动念征伐吴国,他甚至曾与群臣郑重其事地商讨此事。然而,每当关键时刻来临,贾充与荀勖总会站出来阻止,他们坚持认为吴国实力犹存,时机尚未成熟,不宜轻易招致祸端。有时,他们甚至建议司马炎优先解决边陲少数民族问题,待一切稳妥后再图伐吴。总之,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,即便司马炎心有不甘,想要给予吴国致命一击,也只能停留在空想之中,无法付诸实际行动。

正是这类棘手的困扰,束缚了司马炎的行动,为孙吴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。然而,上天的仁慈往往仅赐予一次,面对这难得的生机,吴国显然未能牢牢把握。

自作自受,大厦倾颓

苍天对吴国的恩赐可谓深厚,然而遗憾的是,吴国并未善用这份来之不易的幸运。

起初勤勉理政的孙皓,刚刚登基稳固皇位,便显露出了其残暴的本性。

孙皓在对待臣子时,对濮阳兴与张布的诛杀之外,亦鲜有宽恕。史载,每逢宴请百官,孙皓无不竭力使之沉醉。君臣共醉本为欢聚,然孙皓却别出心裁,挑选了十名“黄门郎”,严禁他们沾酒,专职监督群臣之醉态。宴席散后,这十人便向孙皓禀报,细数大臣们的失仪之处,无论是目光的不敬,还是言辞的无礼,均一一记录在案。若官员犯有重大过失,即刻遭受严惩,即便是微小的失误,亦被视为罪状。

此般暴政,即便是最受信赖的臣子亦难逃其祸。司市中郎将陈声素来深受孙皓的信任,目睹孙皓宠妾派遣手下至市集肆虐,怒不可遏,遂依法将涉事者拘捕。该宠妾心中不忿,遂向孙皓诬告陈声。孙皓闻言震怒,遂寻他由头,命人用烧红的锯刀残忍地割下了陈声的首级,并将其尸身弃掷于四望山下。

如此一来,那些原本忠诚无比的官员们行事愈发谨慎,如临深渊,步履维艰,他们唯一的愿望只是保住性命。更有一些将领,索性率领部下归顺魏国,早早为自己谋取了一条生路。

除却残暴,孙皓尚且好战,抱有征服西晋的幻想。起初,他对魏国的强大实力心存忌惮,行事颇为谨慎,甚至派遣纪陟前往献上土特产以示诚意。随着在与晋军交战中小胜数场,孙皓的心态逐渐松弛,对西晋的态度越发轻蔑。及至步阐起兵反叛,陆抗受命征讨,然而经过深思熟虑,他并未主动发起攻击。孙皓得知此事后,勃然大怒,遂派人质问陆抗。陆抗趁此机会上书进谏,劝告孙皓保存实力,切勿因战事而耗竭民力财力。然而,孙皓对此置若罔闻,依旧我行我素。公元274年,陆抗离世。

与此同时,敌方却已开始致力于事业的发展。公元272年,司马炎有意地着手壮大水军力量,数年之后,马隆成功击败鲜卑,从而清除掉了西晋通往江南道路上的最大障碍。

西晋灭吴图,网络来源

叛乱得以平定,军备亦告充裕,西晋迎来了真正伐吴的绝佳时机。公元279年,司马炎任命太尉贾充担任大都督,委以冠军将军杨济为副都督之重任,并派遣王伷、王浑、王戎、胡奋、杜预等将领分头出击,率领二十余万雄师,水陆并进,声势浩大,直指吴国。

令人瞩目的,晋军所至之地,吴军抵抗寥寥,几近不战而降,甚至东吴的百姓也纷纷欢迎晋军入城。晋军锐不可当,孙皓见状,献上印玺,主动俯首称臣。公元280年,东吴覆灭,那弥漫着烽火狼烟、英雄逐鹿的三国时代也随之画上了句号。不久之后,孙皓在洛阳去世。

纵使三国争霸,最终归于一家是历史的必然走向。然而,蜀汉覆灭后,东吴却顽强地坚持了十数载,这实乃一段小小的传奇。然而,尽管天地间有慈悲为怀的旨意,却并非无限制地垂怜。当严苛的统治和穷兵黩武之风盛行,东吴的悲剧结局已是命中注定,在那民不聊生、怨声载道的时刻,便已显露出结局的端倪。